秦倩不依不饶，挪动几步再次挡在路上。

    那些群情激愤的人声音也更大了，气势汹汹，理直气壮要他必须给出解释。

    最过分的，直接嚷嚷着诬赖他和那伙匪盗是同伙，要报警抓他。

    余进没忍，转回身去快步来到那人面前，人字拖的鞋底毫不客气印在脸上，一脚就踹出了鼻血。

    “报你妈！”

    绳子把所有人都牵连成了共同体，一个人被踹得仰躺下，其余人便都稳不住了，跟着摔倒在地，躺成一片。

    “我说对了！你恼羞成怒，是不是还要杀我灭口啊？来，今天你不杀了我，你就是那群人的同伙！”

    冒着鼻血的家伙嘴依旧硬，愈发狠声地骂道。

    附和的声音皆是越演越烈，如果说一开始部分人还有所克制，那么现在乘着随波逐流的浪潮，他们终究是把损失大笔钱的怨气，尽数诉诸于余进。

    传进耳朵的话没有一句是干净的，句句侮辱个个骂街。

    正如王凡的预言那般，他们恨余进的程度，眼看着已经超过真正伤害他们的匪盗贼人。

    这其实没有道理，但人性每每如此。

    几十上百张嘴齐齐出声，嘈杂乱耳，谁也不在乎别人说的是什么，只顾着自己心中的不痛快。

    早上的菜市场只怕也就如此了，余进手里没有电喇叭，也没心思扯着嗓子跟这帮丢钱红眼的失智货色对着吼。

    他拍拍屁股直接走人。

    那群人除了骂街，似乎拿他也没别的办法，毕竟都还绑着的。

    他们气急败坏，骂声变了味儿，像极了无能狂怒。

    “你站住！”

    秦倩是唯一还能活蹦乱跳的人，跟个蚂蚱似的，又拦住余进，并发出威胁：“你现在敢走，我就敢开车把你们的车撞到马路下面去！”

    余进面无表情低头盯着她，肚子里已经窜起一阵无名鬼火。

    岑云鹿步调偏快地来到了他身旁，直视秦倩。

    俏脸之上淡化了先前留下的惊惧，像是有阵清风，将她的自信与从容又吹了回来，而那阵风的温度，恰好有些冷。

    “你试试。”

    话落，她牵住余进的手腕，轻柔地带他走向车子。

    秦倩的瞳孔震了震，任由两人从自己身畔经过，并未有所动作。

    白色的玛莎拉蒂轰鸣启动，朝着来时的方向驶离，也带起沙尘，跑车特有的马达声高调吼叫，于旷野之中响彻数十米。

    这是岑云鹿的态度。

    平时安静的跑车，其实也有张扬吵闹的功能，只取决于开车的人用与不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回到岑家，两人都默契地不提赌石场遭遇的惊险，但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住。

    事涉秦家大小姐，加之造成巨额的资金损失，牵连人数众多，警方的压力也是巨大。下午五点多钟，临近饭点，六辆警车停在了岑家宅院大门外。

    到岑家要人，无疑是个得罪人的活儿，所以来的不仅有警局里负责办案的警员，厅里的干部都亲自随队，交涉之后便带走了余进。

    岑岸逢卧病不见客，岑东澧接待那名干部时，明确表达过余进是岑家贵客，干部笑容和煦口口声声说着只是简单的配合调查做个笔录，但实际上，上车的那一刻，余进就知道绝不会是走个流程那么轻松。

    进了警局，他直接被关到有铁栅栏隔开的审讯室里，然后被冷处理。

    他独自在屋里黑灯瞎火地待了很久，灯也没一盏，来问话的警察也没一个，直到肚子开始饿，审讯室外那扇门口透进的光亮也逐步暗淡消失。